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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習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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嵐站在店門口,一個人望著熟悉的廣告牌發呆。因為價格便宜味道又好,自從小學時偶然發現這家冰淇淋店後,她就常常拉著並不喜歡甜食的手冢來這裏。

炎炎夏季,捧著冰淇淋讓人浮躁的心都能靜下來,寒冬臘月,偶爾也會任性地買來冰淇淋,一邊被冷激的直哆嗦一邊滿足地讚嘆好吃。記憶中,每一次吃冰淇淋似乎都有他在旁邊,如同以前每一次的喜悅與悲傷,都有他分享和分擔。

從什麽時候起,再也不能坦然地訴說了呢?仔細想來,大概是從她去了美國以後吧。他升上了國二,成為班長,網球部正選,學生會主席。即使他很少提起,她依然能夠猜想到他在繁重的課業和社團活動後,用所剩無幾的休息時間來給她寫回信。而她亦不想把異國生活的苦悶和煩惱告訴他讓他憂心,於是信也漸漸寫的少了。至於電話,因為時差的原因,一邊還是白天一邊已是深夜,除了剛到美國時打過一兩次,以後便再沒有打過。

從五歲時就一起玩耍,一起上學,整整八年的時間,因為中間一年多的間隔,忽然的就模糊不清起來。重逢時,當初與她齊高的清秀男孩已經長成了如今讓她需要仰視的俊美少年。不僅是身高的變化,這個年紀少有人能具有的沈穩內斂的氣質,以及舉手擡足間自然流露的屬於上位者的冷傲風華,一路上無數頻頻紅著臉偷看他的女生已經證明了他是多麽與眾不同,引人矚目。

現在的他,是從國中一年級到三年級一直是最優班A班的班長,是青學男子網球部眾人敬畏的部長,是國中部學生會備受敬仰的會長……

所謂優秀,不過如是。

一年半以來,他堅定地向著自己定下的目標前行,而她卻一直停留在原地。停留在國中一年級時那個炎熱的夏天。

他們之間的距離從那個時候起就在逐漸擴大,即使她從大海的那一邊回到日本,在他身邊,也能感覺到時光流逝帶來的疏離和隔膜。

“謝謝!”接過手冢遞過的香草口味的冰淇淋,嵐立刻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放進嘴裏,為了掩飾住眼裏的悵惘佯裝開心得眼睛都瞇了起來,“這家店的冰淇淋一如既往的好吃啊!”

乳白色的冰淇淋入口即化,淡淡的清香以及濃郁的牛奶味頓時整個彌漫開來。

的確是記憶中再熟悉不過的味道,卻和以前吃的時候截然不同的感覺—明明應該是香甜的,卻無端吃出些許苦澀。

手冢垂眸看著手上咖啡味的冰淇淋,餘光瞥見旁邊羽睫微垂的嵐,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,終於還是重歸沈默。他不善言辭,況且有些東西,並不是單純靠言辭就能消散的。

不知不覺,冰淇淋就只剩一半了,嵐望著手中的盒子,牽起的嘴角隱約有一絲苦澀的意味,忽然一個咖啡色的盒子出現在眼前,“怎麽了?”

慢慢擡眼,對上一雙無框眼鏡依然遮掩不住光華的美麗鳳眼,墨色的眸子有著薄淺的關懷之意,向她遞了遞手中的冰淇淋盒子,“不吃麽?”

從幼稚園的時候開始,每次兩人在一起吃冰淇淋,嵐都會逼著手冢交換各自吃了一半的冰淇淋,因為按她的說法就是一份的錢可以吃到兩種口味是件很開心的。時間久了兩人也都習慣了這種親近的吃法。

很奇異的,霎那間,心裏的悵惘頓時消散,連著那層時光造就的疏離的隔膜也似乎消逝不見。嵐甩甩頭,將那些纖細敏感的愁緒甩開,轉而揚起粲然的笑,從手冢手中一把奪過,並把自己的香草口味的冰淇淋塞到他手裏,“不吃才怪!”舀了一大勺放進嘴裏,明明應該是帶著淡淡苦澀的咖啡味,此刻卻徒留香甜在舌尖心上,輾轉流連。

眼眸深處滑過一絲波瀾,手冢用空著的左手揉亂嵐的頭發,“慢點吃。”

什麽也沒有變不是嗎?他還記得她喜歡的香草口味,記得被她逼出來的吃冰淇淋的習慣,所謂距離造就的疏離,或許有,不過在他敏銳的洞察力和細致體貼的舉動下,純粹讓她覺得自己難得敏感一次也是是庸人自擾而已。

把冰冷的盒子貼在臉上,嵐瞇著眼笑得像曬著太陽就滿足了的貓兒,“恩。”

“我們回來了”

“歡迎回來”

手冢家的女主人—手冢彩萊親切地對嵐微笑,“回來啦,休息一下,等會就可以吃飯了。”

“恩!”嵐深呼吸一口氣,不由笑道,“好香啊。”

彩萊把嵐往走廊輕輕推了推,“是你最喜歡的鰻魚飯哦。”

嵐驚喜不已,“謝謝彩萊阿姨!我也來幫忙吧!”彩萊和嵐的媽媽遠山涼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,彩萊結婚後從大阪搬到東京,即使分隔兩地,兩人的關系也是一如既往的親密。更不用說六年後涼子帶著嵐搬家到手冢家附近了。因為涼子工作繁忙,而不得不時常把嵐托給彩萊照看,因此可以說嵐幾乎是被彩萊看著長大的,兩人的關系自然是非常親近的。

“你一回來,把行李一放在家裏就跑到學校去辦手續,忙了一下午都不累麽?”彩萊關心地問道。

“不累!”嵐搖頭,笑容燦若驕陽。

彩萊便拉著嵐的手走進廚房,被兩人完全忽視了的手冢默默地換好鞋子,正準備回房看書,嵐忽然探出頭來,“彩萊阿姨讓我跟你說,爺爺在房間等你。”

手冢應了聲後,往房間走去。

“爺爺”手冢恭敬地行了禮,在手冢國一點頭後端正跪坐在地上。面前的矮桌上放著兩杯熱氣氤氳的清茶,清寂的和式房間內,嚴肅的老人望著對面正襟危坐的少年,俊秀的外表下,有著不合年紀的沈穩嚴謹和冷靜執著,國光,是連目光挑剔的他也不得不稱讚的優秀少年。

手冢國一端起茶杯,註視著褐色茶葉在杯中慢慢旋轉沈下,“嵐要借住在我們家的事,你已經知道了吧。”

“是”

憶起幾乎算是在他的教導看護下成長的嵐,那時候活潑頑皮的女童,如今已長成豆蔻年華的美麗少女。放下茶杯,手冢國一一向冷肅的面容略有動容,“不過我想,你並不知道她獨自一人回國的真正原因。”

手冢眼裏掠過一絲波瀾隨即隱入墨瞳,“她以前出國的時候,就約定過一定會回來。”

語氣卻並不是如所說的話那般確定。當初嵐出國時是和她母親涼子一起的,如今涼子竟然會讓嵐獨自歸國,這其中的緣由嵐雖未明說,手冢還是略微能猜到幾分的。

“哢噠”茶杯放在桌上,國一冷肅地開口,“涼子在美國再婚了。”

盡管早有預料,不過這樣清楚明白的告知還是讓手冢的臉上出現一絲驚訝的表情,然而他依舊沈默著未曾出言細問。

一室安靜中,唯有手冢國一時不時舉杯喝茶。手冢雙手端放在呈跪姿的腿上,臉色一如以往的冷清,只是緊抿的唇角洩露了一絲細微的情緒。

手冢國光第一次見到遠山嵐的時候是很多年前,春寒料峭時雨連綿的雨天。他被彩萊帶著去據說是母親好友的新家。陰雲密布的天氣,他的手被母親溫暖的手緊緊牽著,一柄傘穩穩地撐在他的頭上。那個時候他只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子,盡管性格沈默少言,但到底是在家人關愛中長大的,未曾體會到生離死別的悲苦。被母親喚著擡起頭的時候,手冢第一眼看見的,便是小女孩撐著柄傘站在搬家公司的運送車旁,正註視著六年未見的涼子和彩萊兩人沈浸在激動的重逢中,琥珀色的眸子泛著盈盈笑意。

他還記得,房間裏嵐趴在桌子上認真地做作業。他自幼被祖父教導書法,自然看得出她的字絕不能算雋秀,只是一筆一劃,方正規矩。他安靜地坐在她旁邊,如果發現錯處便輕聲指出。

隱約聽到客廳裏傳來的涼子隱忍的嗚咽,和彩萊溫和擔憂的勸慰聲,嵐便放下筆帶他到外面。他看著坐在外廊,兩只腿晃蕩著仰頭看雨的嵐,客廳裏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,她卻恍若未聞。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嵐的爸爸因為車禍去世,涼子不想呆在傷心地才帶著嵐來到東京。早熟的他模糊著知道去世的含義,是那個人去了另一個世界,再也見不到了。擁有完整幸福的家庭他並不曾有過著樣的體會,只是覺得那是個很可怕的詞語。所以忍不住問她,為什麽還能笑得出來。

他還記得,她回過臉看他,笑著說,如果我也哭的話,媽媽會更難過的。

可是。

哎,她忽然打斷他的話,用手指沾著雨水在木質的地板上寫了個字,嵐。指著地上說,這是我爸爸給我取的名字。嵐是暴風雨的意思。爸爸說,他希望我能成為一個能夠微笑著面對人生風雨的人。

她望著他沈思的表情忽然笑出聲來,餵餵,不過是小孩子,幹嘛一副嚴肅的樣子?不過老實說,其實爸爸的話我也不太懂拉。她仰頭看著陰霾濃重的天空,眼神明澈,語氣堅定,媽媽說爸爸去了天國,他一定會在天上看著我的。

時光荏苒,他卻依然清晰記得那個時候她的笑容。仿佛宣誓一般莊重堅定的微笑驀然綻開,有若一縷劃破沈重陰霾的破曉光芒傾瀉而出映亮蒼茫大地,連空氣中也彌漫著雨後初晴的清新怡然。

相處近十年,手冢真的一次也沒有見過她在他面前落淚。她一向堅強勇敢,甚至於在那個時候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 別想歪咯,不是什麽狗血的事情。

這篇文構思的基調就是符合網王校園、青春的主題,所以什麽豪門虐戀、n角戀之類都沒有,簡簡單單的一篇一對一戀愛文。

唔,好久沒有這麽冷清過了~誰來陪我玩TA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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